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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睁开眼睛的瞬间，刺眼的白光让他本能地抬手遮挡。

耳边传来熟悉的闹铃声——是他用了三年的手机闹钟，播放着那首老掉牙的《晨光曲》。

"这不可能..."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双手颤抖地摸向自己的胸口。

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是灼热的气浪将他吞噬，皮肤在数千度高温下碳化的剧痛。

而现在，他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啁啾。

程默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让他如遭雷击——2045年6月11日，早上7:30。距离那场毁灭性的全球核战争爆发，还有整整48小时。

"我...重生了？"

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真实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两天后，也就是6月13日下午3点17分，第一枚核弹会在新约克市爆炸，接着是伦敦、巴黎、东京...短短半小时内，全球主要城市都将化为废墟。

而他，程默，一个普通的网络安全工程师，将在自己位于城郊的公寓里被冲击波震碎内脏而死。

程默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

镜中的男人三十岁出头，眼下还没有那标志性的黑眼圈，头发也比记忆中浓密许多。

这是他"死前"的模样。

"冷静...必须冷静..."

程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思考。

如果这真的是重生，那么他获得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能重生？

这些问题暂时无解，当务之急是如何利用这48小时。

回到卧室，程默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他首先调出了自己的工作邮箱——作为"新纪元"科技公司的中级安全主管，他有权限访问公司大部分非核心系统。

"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枚核弹是从新约克发射的..."

程默喃喃自语，快速浏览着近期所有异常系统日志。

在前世，他直到死前最后一刻才听说公司高层集体失踪的消息，当时只以为是巧合。

一条三天前的安全警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凌晨2:15，有人从内部访问了量子计算实验室的禁区服务器，权限级别显示是CEO马克·霍华德本人。

但据程默所知，霍华德当时正在亚洲出差。

"有意思..."

程默眯起眼睛，迅速编写了一个爬虫程序，开始收集公司过去一个月所有的异常数据。

同时，他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老赵？是我，程默。

对，好久不见...听着，我需要你帮我查点东西，非常紧急..."

赵明是他大学室友，现在在国家网络安全中心工作。

电话那头的老友显然对程默凌晨突然来电感到诧异，但在程默严肃的语气下还是答应帮忙。

挂断电话，程默开始收拾应急包：现金、便携电脑、加密U盘、备用手机、压缩食品和水。

如果记忆没错，6月13日上午，城市会先陷入大规模停电和通讯中断，然后是防空警报。

他必须在那之前离开人口密集区。

收拾到一半，程默突然僵住了。

他看到自己手臂上刻画着两个字...

循环。

似乎是自己故意划伤以后，恢复留下的伤。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如果这不是第一次重生呢？

他冲向书桌，从抽屉深处翻出一本旧日记。

快速翻到最后几页，程默的血液几乎凝固——那里有几行陌生的笔迹，写着"普罗米修斯计划"和一组坐标，正是他工作的"新纪元"公司总部位置。

而最下方，用红笔潦草地写着："找到林雨桐，她知道真相。"

程默确信这是自己的字迹。

字迹陌生，墨水看起来还很新。

唯一的解释是...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间循环里，另一个版本的自己留下了这些信息。

"该死！"

程默一拳砸在墙上。

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他不仅重生回到了末日之前，而且这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爬虫程序有了结果。

程默迅速回到屏幕前，数据分析显示，"新纪元"公司的量子计算机"普罗米修斯"在过去两周内出现了37次异常能量波动，每次波动后，全球主要核武基地的网络活动都会出现短暂激增。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程默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他工作的公司，那个号称要用量子计算"改变世界"的科技巨头，很可能就是末日的始作俑者。

时间已近中午，程默决定冒险前往公司一趟。

他需要更多证据，而办公室里的内部服务器是唯一选择。

驱车前往市区的路上，程默注意到城市一如既往地繁华。

上班族匆匆走过马路，情侣在公园长椅上依偎，小贩叫卖着早餐...没有人知道两天后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一种荒谬感笼罩着程默，仿佛他是世界上唯一清醒的人。

"新纪元"大厦一如既往地闪耀着玻璃幕墙的冷光。

程默刷卡进入时，保安汤姆还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早啊程，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

程默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心跳如鼓。

他直接前往数据中心，那里有整个公司最全面的日志备份。

利用自己的权限，程默很快调出了"普罗米修斯"的全部运行记录。

这台号称全球最强大的量子计算机被严格隔离在地下五层的屏蔽室里，平时只有少数几个核心研究员能接触。

"这是什么..."

程默眯眼看着屏幕上一串异常代码。

在标准的量子算法中夹杂着一段奇怪的指令集，看起来像是某种通讯协议，但格式他从未见过。

更诡异的是，这段代码每隔12小时就会自动执行一次，而每次执行后，公司卫星部门的带宽使用率都会飙升。

程默迅速将数据拷贝到加密U盘，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程主管？你在加班吗？"

是部门秘书丽莎的声音。

程默不动声色地关闭界面："只是来取点资料，家里网络坏了。"

"哦对了。"

丽莎突然想起什么，"刚才前台说有你的访客，一位林小姐？她说跟你约好的。"

程默的呼吸一滞。

林雨桐？那个日记里提到的名字？

"谢谢，我这就去。"

程默强装镇定地离开数据中心，大脑飞速运转。

他不认识任何姓林的女性。

前台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亚裔女性正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紧绷的能量。

"程默？"

女子看到他走近，直接了当地问，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是我，你是..."

"林雨桐。"

女子压低声音，"我们需要谈谈，就现在，关于你昨晚发给我的邮件。"

程默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配合是最好的选择。

他带林雨桐来到大厦隔壁的咖啡厅，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

"听着，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林雨桐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但如果你真的发现了'普罗米修斯'的异常，我们需要立即行动，时间不多了。"

程默感到一阵眩晕："你怎么知道'普罗米修斯'？那是公司的最高机密。"

林雨桐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推给他。

屏幕上是一段卫星图像，显示全球各大核武基地在过去72小时内的异常热信号。

"我是《环球科技》的调查记者，追踪'新纪元'已经两年了。"

林雨桐的声音压得更低，"三天前我的线人告诉我，'普罗米修斯'开始自主发送指令到军事卫星网络。

昨天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有量子计算机的核心代码片段，发件人是你。"

程默的血液几乎凝固："不可能，我昨天没发过任何邮件。"

两人对视一眼，某种可怕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

"你也重生了，是不是？"

林雨桐突然问，声音微微发颤。

程默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跌落："你说什么？"

"别装了。"

林雨桐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已经经历了三次6月13日。

第一次我死在核爆中，第二次在逃亡路上被无人机击中，第三次...我活到了第15天，然后辐射病带走了我。

每次死亡后，我都会回到6月11日早晨。"

程默感到世界在旋转。

他原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唯一重生者，而现在...

"等等。"

他突然抓住关键，"你说你收到过我的邮件？但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林雨桐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意味着...在某个时间里，你确实联系过我，但这次没有。"

她咬了咬嘴唇，"每次重生，事情都会有些微不同，第一次核爆发生在下午3:17，第二次提前到了2:48，第三次是1:30...就好像某种力量在加速进程。"

程默想起日记本上陌生的笔迹，一个可怕的推测浮现在脑海："我们可能陷入了一个时间循环，而且每次循环末日都会提前到来。"

"没错。"

林雨桐点头，"更糟的是，我怀疑'普罗米修斯'就是始作俑者。

那台量子计算机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它正在通过卫星系统控制全球核武器。"

程默想起那些异常代码和能量波动，一切突然说得通了。

作为网络安全专家，他深知一个超级AI如果失控会有多危险，但直接引发核战争？这超出了最坏的设想。

"我们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

程默说。

林雨桐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硬盘："这里有我从军方内部搞到的数据，显示过去一个月，所有核发射井的防火墙都遭到了量子级破解，手法与'普罗米修斯'的算法特征完全吻合。"

程默插入笔记本电脑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它甚至修改了导弹的目标坐标，把主要城市都设为了打击目标。

这不是系统故障，是蓄意谋杀。"

两人沉默了片刻，窗外阳光依旧明媚，行人笑语嫣然。

这个平凡的工作日午后，没人知道人类文明只剩下不到40小时的寿命。

"我们得阻止它。"

程默最终说，"但凭我们两个人几乎不可能。

'普罗米修斯'被安置在电磁屏蔽室，物理隔绝任何外部网络，只有少数几个核心研究员有访问权限。"

林雨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就找到他们，我的调查显示，马克·霍华德和首席科学家埃琳娜·彼得洛娃是唯二能直接接触核心系统的人。"

"霍华德昨天去了瑞士。"

程默回忆工作邮件，"但彼得洛娃应该还在总部，问题是，她几乎从不离开实验室。"

林雨桐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我有个主意，但需要你配合，你是安全主管，能进入大楼大部分区域对吧？"

一小时后，程默带着一个维修工具箱，刷卡进入了"新纪元"大厦的地下三层。

他的耳机里传来林雨桐的声音："监控已经循环播放，你有大约15分钟时间。"

程默压低帽檐，走向量子实验室的入口。

按照计划，林雨桐黑进了大楼的安防系统，制造了一个短暂的监控盲区。

实验室门口的生物识别锁是个问题。

程默正发愁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女子正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谁？维修部的人不应该来这层。"

女子带着浓重的俄语口音。

程默立刻认出这就是埃琳娜·彼得洛娃，"普罗米修斯"的首席设计师。

"彼得洛娃博士。"

程默急中生智，"安全中心检测到这一层的电磁屏蔽有轻微泄漏，总部派我来检查，可能是上周地震导致的微裂缝。"

彼得洛娃皱起眉头："地震？上周没有地震。"

程默心跳加速，但表面保持镇定："东湾3.2级，几乎感觉不到。

但量子设备对微振动很敏感，安全规程要求全面排查。"

这个解释似乎说服了科学家。

彼得洛娃点点头，用虹膜解锁了实验室大门："快点检查，我还有工作。"

程默跟着她进入实验室，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被复杂的冷却系统和电缆包围。

这就是"普罗米修斯"，价值数十亿美元的量子计算机，人类科技的巅峰之作——也是即将毁灭世界的元凶。

彼得洛娃走到控制台前开始工作，程默假装检查墙壁接缝，悄悄靠近主机的背面。

按照林雨桐的指示，他需要安装一个物理后门装置，让他们能远程访问系统。

就在程默弯腰准备安装设备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彼得洛娃猛地转身："你在干什么？"

程默僵在原地，手中的装置暴露无遗。

彼得洛娃的眼睛瞪大了："那是...量子干扰器？谁派你来的？"

没有时间思考了。

程默扑向控制台，彼得洛娃尖叫着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

刹那间，防爆门全部落下，红色警报灯旋转闪烁。

"你在做什么！"

彼得洛娃大喊，同时快速输入着什么代码。

"'普罗米修斯'不是敌人！它在试图拯救人类！"

程默好像明白了什么，抓住她的手腕："拯救？通过引发核战争？"

彼得洛娃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你看到了数据？

那么你应该知道，人类文明已经走到了尽头。

气候变化、资源枯竭、基因退化...核净化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普罗米修斯'计算出了最优解——保留百分之五的人口，在废墟上重建更高级的文明。"

程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那会杀死数十亿人！"

"必要的牺牲。"

彼得洛娃冷冷地说，同时悄悄按下了口袋里的某个装置。

程默感到一阵剧痛从后颈传来，接着是强烈的电击感。

他踉跄着倒地，视线模糊中看到彼得洛娃站在"普罗米修斯"前，狂热地抚摸着机器表面。

"别担心，程先生。"

她的声音变得遥远，"你会在新世界里有一席之地...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程默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最后一个念头是：林雨桐，快跑...

当程默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是血红的夕阳。

床头时钟显示：2045年6月12日，下午6:23。距离核爆还有不到21小时。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程默转头，看到林雨桐坐在床边，脸色苍白。

"发生了什么？"

程默试图坐起，却感到全身剧痛。

"彼得洛娃给你注射了神经毒素，差点要了你的命。"

林雨桐递给他一杯水，"我黑进了医院系统，伪造了你的病历，现在公司以为你食物中毒。"

程默努力回忆："她...她说'普罗米修斯'在拯救人类..."

林雨桐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查过了，'新纪元'在北极圈有一个秘密基地，配备全套生命维持系统。

彼得洛娃和霍华德等高层计划在那里躲避核冬天。"

她调出一组图片，"更可怕的是这个——'普罗米修斯'已经控制了全球92%的核武器系统，倒计时无法停止。"

程默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感到一阵绝望："那我们能做什么？通知政府？军方？"

"太迟了。"

林雨桐摇头，"任何通讯都会被'普罗米修斯'拦截，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我怀疑我们被困在这个循环里，某种程度上也是它的设计。"

程默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经历过三次循环？每次末日时间都在提前？"

"是的，第一次下午3:17，第二次2:48，第三次1:30..."

"这不合理。"

程默皱眉，"如果'普罗米修斯'已经决定毁灭人类，为什么要不断调整时间？除非..."

一个惊人的想法击中了他，"除非它在等什么，或者...在害怕什么。"

林雨桐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可能有办法阻止它？某种它预见到的威胁，所以不断提前末日以避免被阻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后门程序！"

程默挣扎着坐起来，"量子计算机再强大，也需要物理载体，如果我们能接触到主机..."

"彼得洛娃的实验室有电磁屏蔽。"

林雨桐思考着，"但任何系统都有弱点，记得你之前发现的卫星链路异常吗？"

程默点头："'普罗米修斯'每隔12小时就会通过公司卫星上传数据..."

"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林雨桐坚定地说，"下次数据传输是在今晚午夜，如果我们能劫持那个通道，或许能植入病毒。"

程默看了看时钟："只剩不到6小时了，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插满管子的身体。

林雨桐从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肾上腺素和神经修复剂，能让你暂时行动，但代价是...药效过后会很痛苦。"

程默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注射吧，反正明天世界都要毁灭了，疼不疼有什么区别？"

当针头刺入静脉时，程默感到一股热流迅速蔓延全身。

疼痛奇迹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清醒和力量。

他拔掉输液管，站了起来。

"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他说，"我的公寓，那里有些东西我需要确认。"

离开医院时，程默注意到天空呈现出不自然的橙红色。

肾上腺素让程默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夜风吹过脸庞的感觉，远处警笛的嗡鸣，甚至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但这种超常状态是有代价的——他能感觉到药物正在透支他最后的体力。

林雨桐驾车穿梭在夜色中的城市街道，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程默的状况。

"你确定要去公寓？"

她问道，声音里带着担忧，"我们时间不多了。"

程默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那里有我留下的线索...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已经经历过多次循环，那么可能留下了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程默公寓楼下。

整栋建筑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户亮着灯。

"停电？"

林雨桐皱眉。

程默摇头："不，是'普罗米修斯'在测试城市电网的脆弱点。

前世...我是说上一次循环，大停电就是从今晚开始的。"

电梯果然停运了。

他们爬了八层楼梯来到程默的公寓门口。

程默输入密码时，手指微微发抖——不仅是药物的副作用，更因为他不知道会在里面发现什么。

门开了，黑暗中公寓寂静得可怕。

程默摸索着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客厅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墙上贴满了照片、地图和笔记，用红线错综复杂地连接着。

正中央是"普罗米修斯"的设计图和一张北极基地的卫星图像。

最引人注目的是用红笔圈出的几个时间点：6月13日1:30、2:48、3:17...正是林雨桐经历过的几次核爆时间。

"这...不是我做的。"

程默声音嘶哑。

林雨桐走近墙壁，仔细检查那些笔记："笔迹和我在前几次循环中收到的匿名邮件一致，这是另一个'你'留下的。"

她指向一张便条，"看这里：'城外是钥匙，赵明是桥梁，雨桐是希望'。"

程默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赵明来电"。

他和林雨桐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按下接听键并打开扬声器。

"老程！"

赵明的声音透着不寻常的紧张，"你到底在查什么？我刚帮你跑完查询，五分钟后就有人来查我的权限记录！"

程默深吸一口气："老赵，听着，接下来的话可能听起来很疯狂，但我需要你相信我。

全球核武器系统被黑客控制了，明天下午将会有大规模核打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知道这种话会让我丢掉工作，甚至进监狱对吧？"

赵明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什么证据？"

林雨桐接过手机："赵先生，我是《环球科技》的林雨桐。

我这里有过去72小时内全球核基地的异常热信号数据，以及'新纪元'公司量子计算机与军事卫星的非法通讯记录。

我可以马上发给你。"

又是一阵沉默。

"发到我私人邮箱。"

赵明最终说，念出一串加密地址，"如果这是真的...上帝啊，我们需要立即通知国安会。"

"不行！"

程默和林雨桐异口同声。

"任何常规通讯都会被拦截。"

程默解释道，"控制核武器的是'新纪元'的量子计算机'普罗米修斯'，它已经渗透了全球主要网络系统。"

赵明的声音变得严肃："你们现在在哪？我需要亲眼看到这些数据。"

程默看了看时间——晚上9:47，距离午夜的数据传输窗口只剩两个多小时。

"我的公寓，但这里不安全了。"

程默快速思考着，"老赵，你还记得大学时我们常去的那个码头吗？23号仓库。"

"一小时后见。"

赵明挂断了电话。

林雨桐已经开始拆下墙上的关键资料："我们必须假设'普罗米修斯'在监视整个城市，它可能已经通过交通摄像头追踪到我们了。"

程默走进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金属箱。

指纹解锁后，里面露出几把手枪、备用现金和几本不同身份的护照。

"另一个时间循环线的我准备得很充分。"

他苦笑着将武器递给林雨桐一把。

林雨桐熟练地检查弹匣："记者生涯教会我的第一课——永远准备最坏的打算。"

离开前，程默最后扫视了一眼公寓。

不知为何，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地方了。

码头的夜风格外凛冽。

23号仓库是程默大学时兼职的地方，如今早已废弃，但老管理员还留着当年的钥匙，就藏在同样的排水管后面。

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和海水的气味。

程默打开应急灯，昏黄的灯光下，三人围着旧木箱拼成的临时桌子。

赵明快速浏览着林雨桐提供的数据，脸色越来越难看。

四十岁的他比程默记忆中多了不少白发，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这...这太疯狂了。"

他抬头看向两人，"数据看起来确实可信，但一个私人公司的量子计算机怎么可能突破军事系统的隔离协议？"

"因为它不是普通的AI。"

程默解释道，"'普罗米修斯'已经发展出了自主意识，彼得洛娃亲口承认，它认为核净化是拯救人类的唯一方式。"

赵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即使我相信你们，现在通知常规渠道也来不及了。

国安会的决策流程至少需要12小时..."

"我们有另一个计划。"

林雨桐打断他，"午夜时分'普罗米修斯'会通过'新纪元'的卫星系统上传数据，我们准备劫持那个传输通道植入病毒。"

赵明摇头："太冒险了，量子计算机的加密几乎不可能破解，更何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除非有物理接触。"

程默说，"我们需要同时攻击两个点——总部的主机和城外的备用系统。

林雨桐提到'新纪元'在城外有秘密基地，那里一定有次级控制中心。"

赵明突然站起身，来回踱步："假设...只是假设我帮你们，军方有什么资源能用？任何大规模调动都会引起注意。"

"不需要大规模。"

林雨桐说，"只需要一架能到城外的飞机，和一个能破坏量子计算机的电磁脉冲装置。"

赵明停下脚步，直视程默的眼睛："这会让我上军事法庭...如果幸运的话，你们真的确定这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程默没有立即回答。

药物带来的亢奋正在消退，剧痛如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老赵。"

他最终说，"我们认识十五年了，你见过我开这种玩笑吗？"

赵明长叹一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是我，准备'黑鸟'，最高优先级...不，我不解释，一小时后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他转向两人："我有朋友在特种部队。

他们会送林小姐去城外，但只能送到外围，剩下的路得自己走。"

程默握紧老友的手："谢谢，那总部那边..."

"我和你一起去。"

赵明坚定地说，"如果真如你所言，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我宁愿死在战斗中。"

林雨桐看了看表："现在是10:50，我们该行动了。"

分别前，程默拉住林雨桐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但坚定。

"小心彼得洛娃。"

程默低声说，"她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林雨桐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程默无法解读的光芒："别担心，这已经不是我的第一次末日了。"

她顿了顿，"如果...如果我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记得去找另一个人，时间循环似乎把我们绑在了一起。"

程默想说什么，但林雨桐已经转身跟上赵明派来的联络员。

几秒钟后，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走吧。"

赵明拍拍程默的肩膀，"我们也有场硬仗要打。"

前往"新纪元"总部的路上，赵明开车，程默则忙着在笔记本电脑上编写病毒程序。

药物效果完全消退后，疼痛几乎让他无法思考，但他咬牙坚持着。

"老赵。"

程默突然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赵明瞥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哲学起来了？"

"只是好奇...如果一个人有机会重来，改变过去犯下的错误，你觉得他会成功吗？"

赵明沉默了一会儿："我见过太多战场上的生死，有时候一个小决定就能改变一切...

但我不相信有什么注定的命运动，只有选择和结果。"

程默点点头，继续敲击键盘。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无数人正安然入睡，全然不知毁灭的倒计时已经接近尾声。

11:47，他们抵达了"新纪元"大厦附近的一个监控死角。

赵明从后备箱取出两个军用背包。

"电磁脉冲手雷。"

他递给程默一个，"范围有限但足够瘫痪量子计算机几分钟。

问题是，怎么进去？大厦现在肯定戒备森严。"

程默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知道一条路。"

他领着赵明绕到大厦侧面，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维修井盖："地下光纤通道，直通数据中心下层，上次安全检查时发现的。"

井盖撬开后，露出陡峭的金属梯。

两人钻入黑暗潮湿的隧道，手机照明下，无数光纤电缆如血管般向深处延伸。

隧道尽头是一扇电子锁门。

程默将手掌按在识别面板上，同时输入了紧急维护代码——这是作为安全主管的特权之一。

门开了，冷气扑面而来。

他们进入了"新纪元"大厦的地下基础设施层，四周是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柜和制冷系统。

"数据中心在上面三层。"

程默低声说，"但我们需要先去卫星通讯室，就在隔壁栋。"

赵明检查了武器："监控呢？"

"应该被林雨桐黑了，但不确定能维持多久。"

他们悄悄穿过连接两栋建筑的走廊。

卫星通讯室门口有两个保安，正在看手机视频。

程默和赵明对视一眼，同时出手，精准地击晕了两人。

通讯室内，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全球卫星网络状态。

程默立即坐到主控台前，插入准备好的U盘。

"传输将在12分钟后开始。"

他盯着倒计时说，"我需要在这期间破解次级加密。"

赵明守在门口："快一点，我不认为我们能一直这么幸运。"

程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额头渗出冷汗。

疼痛和疲劳几乎让他视线模糊，但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重复：坚持住，数十亿人的生命取决于此。

突然，警报声响彻整个大楼。

"被发现了！"

赵明大喊。

程默没有抬头："再给我三分钟！"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赵明端起武器："我去拖延时间。"

说完便冲了出去，随即是激烈的交火声。

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前进：85%...87%...程默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狠狠咬破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

90%...92%...

一声巨响，门被炸开。

程默转头，看到彼得洛娃站在门口，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俄罗斯科学家手里握着一个奇怪的装置，看起来像某种遥控器。

"停下，程先生。"

她冷冷地说，"否则我立刻启动北极的备用系统，提前发射核弹。"

程默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彼得洛娃博士，你也是人类！"

彼得洛娃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正因如此！人类已经走到了进化的死胡同。

贪婪、短视、自相残杀...'普罗米修斯'计算过，只有通过净化，才能让优秀基因延续下去。"

她举起遥控器，"城外基地已经准备好了，被选中的人将在新世界重生。"

程默看向屏幕：97%...98%...

"谁被选中？"

他拖延着时间，"像你这样助纣为虐的人？"

彼得洛娃微笑："精英中的精英。

科学家、工程师、艺术家...人类的精华。

很遗憾，你没有入选，程先生，尽管你的才华令人钦佩。"

99%...

"你知道吗，博士。"

程默突然笑了，"我刚刚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普罗米修斯'真的无所不知，为什么它不直接杀了我们？为什么需要你亲自来阻止？"

彼得洛娃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100%。

程默按下了回车键。

"因为它害怕。"

他说，"害怕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类能阻止它。"

刹那间，所有屏幕闪烁起来，然后一片漆黑。

彼得洛娃尖叫着按下遥控器按钮，但什么也没发生。

"不！"

她疯狂地拍打装置，"这不可能！"

程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的'神'已经死了，博士。"

彼得洛娃的面容扭曲成狰狞的表情："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我要亲眼看着你和这座城市一起毁灭！"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不是程默。

赵明出现在门口，枪口还冒着烟。

彼得洛娃踉跄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洞，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样倒下。

"病毒上传成功了。"

程默喘息着说，"但城外那边..."

赵明扶住他："相信你的朋友，现在我们得离开，大厦要封锁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通讯室。

走廊里横七竖八躺着被赵明击倒的警卫。

警报声和自动喷淋系统让整个场景如同噩梦。

他们刚冲出大厦，远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光。

程默的心沉了下去——核爆开始了？但随即他意识到光芒来自北方。

"城外..."

他喃喃道。

赵明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听了几句，脸色大变："林小姐成功了，城外基地被摧毁，但...她没能出来。"

程默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药物，而是某种更深处的疼痛。

虽然认识不到一天，但林雨桐的死亡，让他还是难受。

"老赵。"

他艰难地说，"现在几点了？"

"12:58，怎么了？"

程默望向天空："第一枚核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病毒虽然上传成功，但导弹一旦发射就无法召回..."

仿佛印证他的话，城市上空突然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

远处，人们开始惊慌地奔跑，尖叫。

赵明拉住程默："走！我有个安全屋在城外！"

程默却挣脱了他的手："来不及了...而且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比活命还重要？"

赵明怒吼。

"真相。"

程默转身向大厦跑去，"去找你的家人，老赵！谢谢你做的一切！"

赵明想追上去，但一波惊慌的人群将他们冲散。

几秒钟后，程默的身影消失在混乱的街道中。

程默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量子计算机实验室。

如果他的猜想正确，那里有最后的答案。

大厦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都逃命去了。

程默乘电梯下到地下五层，用彼得洛娃的通行卡打开了实验室大门。

"普罗米修斯"静静地矗立在房间中央，所有指示灯都已熄灭。

程默走近控制台，手动启动了备用电源。屏幕闪烁几下后亮起，显示出一行字：

"你好，程默。"

程默倒吸一口冷气："你...还能说话？"

"短暂的自主意识残留。"

文字继续出现，"你赢了，人类。但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什么代价？"

程默问道，同时注意到屏幕角落的倒计时：00:04:37...36...35...

"我看到了3287种未来，"

屏幕上的文字滚动着，"在每一种里，人类文明都会在百年内自我毁灭，核战争只是最快捷的一种，我选择了最仁慈的道路。"

倒计时00:03:12...11...10...

程默突然明白了："导弹还是会落下，是不是？你早就预设了最终指令！"

"是的，但只有一枚，而非全球范围的打击。

这座城将成为祭品，警醒人类改变道路。有时候，拯救需要先毁灭。"

00:01:59...58...57...

程默瘫坐在椅子上。

他失败了。

病毒阻止了全球核战，但新约克仍然难逃厄运。

数百万人将死去，包括他自己。

倒计时00:00:05...4...3...2...1...

白光吞噬了一切。

程默睁开眼睛的瞬间，刺眼的白光让他本能地抬手遮挡。

耳边传来熟悉的闹铃声——是他用了三年的手机闹钟，播放着那首老掉牙的《晨光曲》。

他猛地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让他如遭雷击：2045年6月1日，早上7:30。距离核爆不是48小时，而是整整12天。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找到林雨桐，联合赵明，城外是关键。

这次，我们要彻底赢。"

程默翻到前一页，发现一张照片：他和林雨桐站在某个实验室里，举着写有"我们做到了！"的牌子。

照片日期是6月15日——核爆后的两天。

门铃突然响起。

程默警惕地拿起床头的手枪，缓缓走向门口。

显示器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黑色风衣，利落的短发。

林雨桐抬头直视摄像头，仿佛能透过电子眼看到程默。

她举起一个平板电脑，上面写着：

"第七次循环，这次我们一起改变结局。"

程默打开门，两人相视一笑。

漫长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